呼吸判定（27）

26章戳我

五座赞龙信徒的石柱全部被摧毁，通往沙漠龙栖息地的传送门跃然于眼前。

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勇士前行的征途。

决定回满生命值再对抗沙漠龙的远征队难得有了几分钟绝境偷闲的间隙。

风行者擦拭着握在手里的短弓，看着坐在岩石上发呆的黒田理。

“副队，要是能从这里出去，你最想做什么？”

黒田理认真地着仰起头看向分不清时间的灰紫色的天空足足半分钟，“把最后一个卡巴拉给Clear？”

余光回到远去的冰灵和黑暗女王的头像，他又摇了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风行疑惑。

“如果还回得去的话。”

沙漠龙，纪年以来最难征服，历时最久攻破的龙巢穴。

海龙萨芬特拉，本为海怪，接触金龙杰兰特血液化身为龙；绿龙卡拉翰，隶属佩奥利斯塔的魔法师，受到混沌龙宝玉侵蚀灾变为狂龙。

与前代骑士王卡乌西斯坠入爱河的，可怜又可悲的沙漠之星沙漠龙扎卡德，是真正拥有纯粹血统的混沌龙。

正因如此，拥有生命之眼，沙尘地狱，旋转龙息，熔岩墙，火焰流星雨，钻地引风等等各种接踵而至的团灭和高伤技能的最终关卡沙漠龙神殿，一点不比被称为死亡噩梦的前五关轻松。

队伍减员减得厉害，剩下的五个人面对沙漠龙，意味着至少还要再使用七八次生命之眼来抵挡扎卡德的全屏攻击才有生还的希望。

理智让黒田优没有给收割者安排点开生命之眼的任务，几番思量之后，点位的安排是龙首黒田理，输出点夏坂凛，非输出点风行者，最容易被比例伤害甩尾打到的龙威由黒田优负责。

除了进行缓慢之外，破坏生命之眼和沙漠龙的第一形态进行得还算顺利。

第一阶段过后的沙漠龙会钻入地下，并召唤赞龙的狂信徒与赞龙的守护者，同时随机选择一名队员作起始标，从地下依次喷出数个持续的高伤旋风追击带有标记的队员。赞龙的狂信徒与赞龙的守护者出现一定时间以后，将进行自爆攻击，需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击杀守护者获得守护光环进行躲避。

硬核模式扎卡德未知的血量和光抗让生命之眼出现的速度根本无法用常理计算，风行者不得不来来回回在输出和非输出点位之间来回飞行，打开了第一形态最后一次生命之眼的风行者头上出现诅咒的标志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回到引风的起点，扎卡德的死亡风暴就紧贴着她追随过来，幸好身经百战的少女机智地踩着凌波微步几下从台风里跳了出来，最大限度地挽救了风暴遍布全场的悲剧。

可惜本该贴边而行的风暴围出的暴风圈这回几乎是贴着夏坂凛的脊背，只要一个小小的位移，他可能就会被狂风无情地卷走。

他们靠的太近了，在没有了从前黑暗女王和冰灵的控制系技能的情况下，此刻把疯狂地挥舞着前爪的狮鹫带去毒蝎身边就等于被拍进风暴的死亡。

拉开信徒和守护者是拯救这个团队的唯一方法。

“哥哥，走。”黒田理决绝地说道，冷静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黒田理！！！”黒田优深锁着眉头，呼唤黒田理的名字语气里强硬的否决毋庸置疑。

黒田理没有理会他，向后退倒退了几步，带着狮鹫朱武的仇恨离开了毒蝎阿卜杜拉的身边。

他知道黒田优一直没有放弃学习挑衅，依然可以完美地接任接下去的主T的职责。

而接下来第三阶段初期的扎卡德还会召唤生命之眼，第二死亡契约队要完成他们的使命，必须剩下最少四个人陪他走到最后，谁也不能白白死在这里。

女神阿尔泰亚最衷心的守护者圣骑士，决意完美地诠释Guardian的职责，果断地把最后的一线生机留给了站在监视者阿卜杜拉身边的队友们。

黒田理张开五指向着半空，幻影汇聚起来的圣光渐渐在空气里融出圣骑士最自豪的坚实的金色盾牌，然后衣着鲜红的守护使者毅然地，最后一次打碎了自己的盾牌给队友们套上了神圣护甲，转身带着朱武离开。

黒田优几近精神崩溃，他举起左手，汇聚起久违的挑衅的力量。

——用挑衅把黒田理手下的狮鹫拉回自己的身边，黒田优用最危险的方法挽回黒田理的生命。

远处的黒田理突然对夏坂凛说了什么，呼啸又炽热的风阻挡着相隔短短不到几米的圣骑士与雷神，夏坂凛费力地瞪着眼睛，也只模糊地从他的口型里读到几个破碎的词语。

“Clear。”“阻止他。”和“再见。”

夏坂凛于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用最后一丝理智带动双臂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黒田优，阻止了他的行动。

神殿即将爆炸，黒田理已经来不及说完全部的话语，一向无言的圣骑士在最后一刻从私聊频道发了四个字给同样不忍看着自己而转过头去的夏坂凛。

「凛，谢谢你。」

谢谢你阻止了黒田优的冲动，谢谢你带着Clear来到了第十屠龙团，谢谢你陪我们走到了今天。

谢谢你，拯救了我哥哥。

……

夏坂凛心里五味杂陈，死亡在屠龙途中就像夏天午后的惊雷，前一秒还风平浪静后一秒就来得风起云涌，也正是这种未知的恐惧，激起了无数冒险家藏在心底暗涌的鲜血。

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在巨石人供奉关卡差一点交出生命的夏坂凛深有体会，正在经历死亡的冒险家，心底不会有多少的恐惧和绝望，倒计时十秒的时候，他甚至还有几分释然。

在那短暂的几秒里，脑海里回放旧电影似的闪过很多画面，继而停在某一个人的笑颜上。

不自觉地，自然地。

怎么说死亡是刻在骸骨头里般痛苦的呢。

看着黒田优的夏坂凛有点懂了——承受这些痛楚的往往是留下来的生者。

从海龙到沙漠龙，从到雪霜坡道普雷利镇到神圣天堂，每个阿尔特里亚的冒险家多多少少都失去过什么；失去了月之领主的炼金圣士，选择离开了挚爱的屠龙一线；失去了黑暗女王的冰灵，选择守护了他人的挚爱；失去了掠夺者的收割者，选择正面与混沌龙决一死战。

他们在深渊里痛苦着，挣扎着，无论对错，唯有共同的目标——守护神圣天堂。

从未改变。

夏坂凛能感受黒田优的痛不欲生，一袭黑衣的十字军站回了他久违的巨龙之首的地方，没有接受夏坂凛的治疗，除了指令不再多说一句话。

黒田优是失去过一次的人，冰灵说失去过的人总是无所畏惧，面对还有沙漠龙的生命值被磨得剩下了不到七条的血量，无法触及到的发带，只剩下四个人的第二死亡远征队。

他会选择什么。

不，不论黒田优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不会独自承受痛苦，只要夏坂凛还活着，必将把他带出死亡的深渊。

恍惚间，夏坂凛跪地召唤圣神大地的身体突然动弹不得，流沙钻地而起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黒田理转职圣骑士之后，只要有黒田兄弟的队伍，必定是黒田优召唤判定光环，黒田理召唤元素光环，借助元素光环的力量，解脱扎卡德沙尘地狱的捆绑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黒田理已经离开，迫于时间限制不得不用着判定光环增加伤害的黒田优又无法同时开启两个光环。

挣脱捆绑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一倍，闪避不及的夏坂凛和收割者还被沙漠龙紧街的砸地震地头昏脑胀，眼见着收割者的被动复活都被撩了出来。

“优！九点方向来不及了！！”夏坂凛看了一眼被流沙捆在自己身边的收割者，向龙头呼喊。

黒田优同样花了不少时间解开身上的捆绑，三秒时间跑两个点位对于一个牧师来说太过苛刻。

安静地看着整个屠龙队前行至今的风行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命值和还有三秒的生命之眼爆炸的倒计时，再看了看转向九点的沙漠龙。

她轻声自语了一句，“是啊，不一定。”

打开了十二点方向图腾，她笑了笑，“夏坂前辈，答应我请一定要好好地离开这里。”

也许是见到了太多同伴的离去，少女召唤ShowTime和精神爆发的清澈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平静地就像生命之树下着雪的冬夜。

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阻挡了沙漠龙全屏的生命之眼攻击的提示跳了出来。

再紧跟着只见扎卡德的一个转身，黑色的屏障生生阻隔了夏坂凛的视线，精灵纤细的身体被炽热的熔岩之风直直狱卷到空中，轻巧地一片落叶般缓缓消失。

签下死亡契约而进入硬核沙漠龙巢穴的第二死亡契约队仅剩三人，沙漠少女化身的狂龙还余留五条的生命值。

生命之眼诅咒下的全屏不会再发动，可是发带依然没有被摧毁。

黒田优突然拉过了收割者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小鬼？要不要和我比比输出？”

过于残酷的现实让不久前还一心为兄长复仇的少年看上去疲惫不堪，他擦了擦额角不知道是血液还是汗的液体，“还比什么，我们迟早会死在这里的吧。”

“呵呵，这可是杀死了我弟弟你和你哥哥的魔物啊？” 黒田优开了口，干燥的空气里带着他甜腥的血液的气息，“要看着她杀死我们，然后毁掉整个阿尔特里亚大陆吗？”

“当然不！！”收割者嘶哑着嗓子，回瞪了过来。

“那就不要输给我，我现在可是个T。”黒田优松开了手，挥动着连枷，“比比我们谁先杀了它。”

夏坂凛从来没有想到过，三个人也可以对抗一条混沌龙。

在他不停地治疗，减抗，刷新状态，再治疗的过程中，扎卡德步入残喘阶段的最后一条生命值，时间同样步入倒计时，第二死亡契约队仅余下的三人却还没有找到机会把阿依夏的发带摧毁。

唯一可以飞跃到扎卡德头顶的风行者已不再，夏坂凛和黒田优身为牧师毫无对策。

“……挑衅它。”收割者突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抬头盯着咆哮着的扎卡德犄角上突兀的鲜红的蝴蝶结，吞了口吐沫，“看着吧，一切都要结束了。”

“等等啊你！”夏坂凛最先伸手想要阻止中了飞空流星雨而禁治疗、被动复活没缓好还残着血的收割者的动作。

迟了。

“少露出一副我欠你们的表情了，要是觉得愧疚，就好好地把它杀了从这里出去！”

狰狞的龙首随着黒田优的挑衅转了过来，算准了时间的少年念着咒令从黒田优背后纵身而起，地面上铺开了黑绿交错的剧毒网——

身为收割者的他最终选择了用兄长掠夺者高腾空的最终技终结拯救神圣天堂。

毫不迟疑地，无数带毒的飞镖出现在少年的身后，疯狂而精准地向扎卡德犄角上的发带上扑去。

一直无法触及到的鲜红色的发带在少年张扬的笑声里被终结的黑暗撕成了碎片。

发狂的扎卡德仰起脑袋，嘶嚎着对着滞空的掠夺者喷出了几乎吞没世界的致命龙息。

收割者连同联结时空的契约物一起泯灭在了混沌的龙息里，包裹着神圣天堂周围的错乱的时空传送阵渐渐消失。

指挥着全团的机械大师收起加农炮，一双血红的瞳孔呆呆地望向时空庭院的方向。

*

“凛凛，发带毁了，我们成功了。”黒田优抬头看了一眼盘旋在空中的沙漠之星，有些吃力地捂住脸，伤口里溢出的鲜血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地向下蔓延着。

“没有成功啊，优。”同样狼狈的夏坂凛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没有酝酿好安慰的话语，心里却坚定了唯一的信念，“沙漠龙还没有死，夏坂凛和黒田优还活着，我们还有时间。”

唯有杀死沙漠龙，夏坂凛与黒田优才有活着回去的可能。

“黒田优不会死在这里的。”夏坂凛边说着边将黒田优从凌空而来的诅咒禁治疗的范围里拉了出来，看准了时间给他加了个治愈术，“要是我们都死在这里了，怎么对的起理，怎么跟Clear交代？”

“来吧——”雷神暖糯的声音缓缓拉长，“双飞，和当年的巨人族巢穴里一样。”

tbc 下章完结QAQ不知不觉都仨月了。。。

*

又来推个歌Angel With A Shotgun←

I'm an angel with a shotgun, 

我身负双翼，全副武装

fighting til' the wars won, 

战斗到胜利的曙光

I don't care if heaven won't take me back. 

我不在意是否能回到天堂

I'll throw away my faith, babe, just to keep you safe. 

我能抛弃信仰，只为守护在你身旁

Don't you know you're everything I have? 

你能否理解你就是我的一切？

and I, wanna live, not just survive, tonight. 

今晚我要能得以生存，但不仅仅是苟且偷生。

*